3年时间、1亿多亩农用地土壤、5万多个表层采样点、1492个剖面样——
本报记者 赵伟平 实习生 吴金锴
核心提示
8月25日,南川区、江津区第三次全国土壤普查(以下简称“三普”)试点通过国家级、市级相关专家验收,为我市全面开展土壤“三普”工作奠定了基础。
“三普”是2022年国家作出的对土壤形成条件、土壤类型、土壤质量、土壤利用及其潜力的一次“全面体检”,通过“三普”形成的最新成果,为粮食生产及优化农业生产布局等方面提供决策参考。
国家下达我市的“三普”表层采样点有5万多个、剖面样1492个。根据安排,我市计划用3年时间(1年试点,2年全面推开),投入10万人,完成1亿多亩农用地土壤的“家底”摸排。
时隔40多年,我市全面开展土壤普查意义何在?土壤“三普”难点在哪?近日,记者进行了采访调查。
土壤变迁
亟待全面摸清“家底”
“上一次土壤普查(第二次全国土壤普查)于1979年启动,到现在已经有40多年。这40多年是我国农业集约化发展的重要时期,土壤出现了一系列变化和问题,如黑土地退化、南方红黄壤酸化等,对作物产量造成了较大的影响。”市土壤三普办综合组组长、市农业农村委耕地质量处处长杨守正说,具体到重庆,全市酸化土壤面积大,酸化量约占总数的1/3(pH值<5.5即为酸化),是全国土壤酸化重点区域。
土壤酸化会导致土壤板结严重、肥料流失加速、作物营养不良等问题。南川区金山镇金狮村水稻种植大户娄必强就因此吃过亏——2020年,娄必强返乡流转了200亩土地种植水稻、高粱,但由于土壤酸化严重,作物抗病性差,减产严重。后来,当地农技推广中心对娄必强种植的土壤增施土壤改良剂后,才使他家的粮油作物迎来了丰收。
同时,随着农业机械化发展,农机作业有时会压实土壤,造成耕作层变浅。此外,重金属污染也给土壤可持续利用带来了挑战。
“从‘二普’到‘三普’的40多年里,我们也做过很多土壤调查,比如测土配方施肥的调查、土壤污染调查、全国国土调查等,其中也涉及到了土壤部分性状的调查。”杨守正坦言,“但这些调查和监测,目标较单一、指标不全、覆盖面有限,不能真正达到摸清土壤‘家底’的目的。”
“‘三普’是对土壤的一次‘全面体检’,范围更广、内容更全。”他说,为全面反映当前土壤的质量实况,一场新的土壤普查亟待开展。
土壤采样
穿行在密林吃住在山里
杨守正介绍,要全面掌握全市耕地、园地、林地、草地等土壤性状和耕作造林种草用地土壤适宜性,需要统筹土壤、地质、地理、植物、生态、环境及遥感、信息技术等多学科协同,共同推进土壤外业调查采样、内业化验、成果制图。
其中,外业调查采样最具挑战性。
去年8月,空气热得让人窒息。每天清晨5点,太阳集团城9728(澳门)国际集团-Limited Company205地质队领队邓帅就被闹钟叫醒。匆匆洗漱后,他带上水壶和干粮,去集结地与大部队会合,6点准时开车前往目的地,开启新一天的外业调查采样……此前20多天,邓帅和同事蒋尚智、郭大陆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。
邓帅所在的采样一组共有5名队员。作为领队,他要在出发前一个晚上完成地质罗盘、专业终端设备、不锈钢铲、不锈钢刮刀、橡皮锤、弹簧秤、打印机、高帮靴等20多件物品的清点,保证采样工作顺利开展。
但意外状况还是时有发生。“前面的路,车辆无法通行,大家加把劲,步行前往采样点。”一次采样时,由于道路阻断,邓帅只好与队员们下车,扛着不锈钢铲、镐头等采样工具,按照导航徒步前往预设样点。
预设样点分布在山顶,要想抵达并非易事。山里没有路,手中的砍刀就劈出一条路;悬空且没有着力点的地方,就用灌木和藤条绑扎出木桥;人实在去不到的地方,就只好申请“调整点位”并上报修改点位。
穿行在密林里,30多斤重的背包时常将他们的双肩勒出一道印。每次遇到“藏”在茂林山间的点位时,团队人员都自带干粮、睡帐篷,吃住在山里。
邓帅说,土壤外业调查采样范围广,程序繁琐。信息填报员除了要收集所采地块周围的地理环境外,还要收集地块典型农作物的产量、化肥农药的使用等数据,并在当地农民的配合下完成填表。同时,每个采样的关键步骤都需要拍照上传到采样终端。
内业化验
为农业生产提供决策参考
从外业调查采样收集信息到最终形成全面准确的数据成果,中间还有关键一步——内业化验。
一天的采样工作结束后,邓帅会收集并清点当天的土壤样品、土壤剖面整段标本和分段纸盒标本数量,在设备终端填写数据后,再由专人送到制备流转中心进行制样。
近日,在位于渝北区的重庆矿产检测中心,记者目睹了技术人员制作土壤样品的全过程。
步入制备流转中心风干区,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放置有序的铁架,铁架上的盒子里分门别类摆放着外业队员采集来的土样。重庆矿产检测中心副主任卢小海说,土壤样品不能放在阳光下晒,只能在通风条件良好的风干室进行自然风干。
风干过程中,技术人员会适时翻动,用木铲压碎土样,进一步清理土壤中的动植物残体等杂物。紧接着,他们会用木棍垂直压碎、水平揉捻,将土样研磨成粉末状,再通过尼龙筛反复过筛直至全部通过。
卢小海说,为了确保数据准确,分瓶后的样品将贴上特制的二维码,整齐摆放在铁架上,再送到相关机构进行检测,获取规范的指标数据。
通过风干、制备、检测等环节,最终形成土壤数据、图件、文字、数据库、样品库等五大成果,为粮食生产及优化农业生产布局等方面提供决策参考。
如何提供决策参考?市农技推广总站副站长王帅举了一个例子。前几年,彭水县岩东乡河坝村通过土地流转,种植了3000亩青脆李。起初李子的个头、产量不错,但最近两三年,李子不仅裂果、落果严重,口味也变得酸涩。最严重时,只有200亩果树结果。
后来经市农技推广总站检测发现,这里的土壤因为长时间施农药化肥,土壤板结,已经无法为果树提供足够肥力。
“要想让果树起死回生,必须增施有机肥给土壤‘补钙’。”王帅说,土壤完成“全面体检”后,今后种植户就可根据土壤类型、有机质含量、土壤酸碱度等指标,提前优化农业生产结构,有效避免类似情况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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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次土壤普查知多少
土壤普查是一项重要的国情国力调查,旨在查明土壤类型及分布规律,查清土壤资源数量和质量等。
今年是土壤“三普”全面开展之年,土壤“一普”“二普”是何时开展的?取得了怎样的成果?重庆日报记者采访了市土壤三普办综合组组长、市农业农村委耕地质量处处长杨守正。
他介绍,新中国成立以来,我国曾进行过两次土壤普查,土壤“一普”于1959年开始、1961年完成。“一普“主要是了解我国的耕地资源到底有多少,在哪儿,建立起了一个土壤分类系统,摸清了耕地资源分布与土壤基本性状。其成果为后来的农田基本建设提供了支持。
土壤“二普”于1979年启动。相对于“一普”,“二普”所用的时间更长,普查的范围更大,也更精细。杨守正说,由于“二普”采用自下而上的方式汇总,各地标准不统一,加上技术手段的相对不足,成果汇总整理非常复杂。
“二普”取得的成果包括第一次全面查清了我国土壤资源的类型、数量、分布、基本性状等,建立了我国土壤分类系统并编制了《中国土壤》《中国土种志》等资料和图件,摸清了中低产田的比例、分布,为改革开放后40多年农业综合开发、耕地开垦、中低产田改造、科学施肥、农业区划等提供了重要的支撑。
鉴于前面两次土壤普查的经验,这次“三普”采取了自上而下的方式进行成果汇集。“三普”土壤普查的范围更大,内容更丰富,将为守住耕地红线、保护生态环境、优化农业生产布局、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。